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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明那一年:第十二回 约盟联手2

青史书,乱世录,江山如画,一时多少豪杰

当时明月,几度春秋,风口浪尖铸传奇

望极天涯无尽处,飘摇路谁人共命途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万里关山,寂寞龙潭明或暗,正邪黑白谁评说

天地大,总无涯,烽火烈焰,千载多少云烟

机谋智计,步步为营,今朝物换星移

浮世深长路遥,知行合是谓道

风云裂变,生死无间何所恋,笑看红尘万事迁

绿竹畔,陌上花,情义肝胆,多少爱恨嗔癫

士为知己,生死约定,追觅飘渺因缘

碧血叱咤,燃尽风华,丹心笑颜灿若云霞

千秋天下,青山依旧日月照,惊心动魄几时归

气势磅礴的历史画面,波澜壮阔的内外风云,

明争暗斗的朝堂矛盾,变幻莫测的君臣关系,

忠奸难猜的兄弟情义,复杂微妙的男女恋情……

《大明那一年》壹:万里关山  第十二回 约盟联手

任青阳睁开眼睛,慢慢坐起身来,原来适才福叔给她把脉时她已醒来,也就是说其实她只晕倒了一小会儿而已,却刚好被福叔发觉,趁把脉时,以内力通过手腕,点了她身上几处穴位,任青阳便闭目不能动弹,脑子却很清醒,耳朵也能听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谈话。

任青阳走到福叔面前,不知说什么,眼神里是喜又有悲。福叔问道:“刚才他所说的话,你都听到了吧?”任青阳道:“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,我很开心,可是我也很伤心。”福叔道:“从今往后,你有了一个知心人,你应该开心。” 

任青阳道:“是的,凌云冲对我这么好,我很开心,可是,你呢?我不想得到一个哥哥的时候,却要失去一个义父,这到底是喜还是悲?是幸运还是不幸?”福叔道:“我的生死你不要管不要想,当初我选择踏上这条路就没有准备回头,这跟凌云冲的出现全然无关,你们俩能相遇自是因缘天定,而今看到你真正开心,我也能老怀安慰了。从现在起,我不担心你的从前,我只关心你的以后,你本就不属于这里,你也该到大漠外面的地方去走一走了。”

任青阳道:“五福客栈真正的老板其实是你,没想到你是孙承宗将军的部下,这些年来承蒙你的照应,客栈才有惊无险。”福叔道:“我让你做老板是想掩饰我真正的身份,我利用了你,你怪我吗?”任青阳摇了摇头,道:“承蒙义父多番照顾,十几年的养育之恩,衷心铭感,永记在心。” 

福叔道:“其实应该是我来跟你父亲道谢才对,当年我曾受过任恩公的大恩,无以为报,岂料后来任恩公蒙难,我不能替任恩公报仇雪恨,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的女儿好好的抚养长大。我有幸照顾恩公的女儿,是我的福气。”

任青阳问道:“凌云冲到底是什么人?也是孙将军的人?”福叔知她欲刨根问底,于是说道:“你不必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,你只要记得他是你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知心人。”凌云冲虽是孙承宗一派,但是身在东厂,与魏忠贤接触极多,身份双重,危险加倍,福叔不想任青阳卷进去得太深,同时也是为了凌云冲安全着想。 

任青阳听他如此说,也不再追问,答应道:“我会的,我没有理由不记得。”心想:“凌云冲不肯告诉我他是什么人,就连福叔也不肯说,难怪凌云冲会问我,如果他骗了我我会怎么样对他,不会的,我相信他,他不会骗我的,既然福叔都要我相信他,我更应该相信了。”

福叔道:“你和他们一起走吧。要想报仇,活着是前提,你若找魏忠贤和高寀报仇,记着性命为重,斗智不斗力。”任青阳点了点头,说道:“人间和冥界只有一步之遥。我答应你,我会好好保重自己。”福叔拍拍她的肩膀,语重情长的道:“好!”两人相拥在一起。 

次日,客栈生意一切照旧,任青阳吩咐初九在送饭菜时,分别通知了方正安程雅言朱由检,今晚大家同仇敌忾同心协力,伺机跟东厂一伙人宣战。到了傍晚时分,众人均在客栈大堂用晚饭,方程两人和朱由检坐在一桌,许显纯陆超等人落座一桌。

凌云冲从楼上翩然下来,见初九正端着一坛酒上来,往许显纯那桌走去,随即朗声叫道:“诶,那坛酒给我摆上。”赵小兴喝道:“大胆!”朱由检站起身来,笑道:“说的没错,喝酒是要靠酒胆,胆子不大的话,酒就喝不多。”然后对着凌云冲绽开一个会心的笑容,凌云冲回之一开怀大笑。 

陆超低声对许显纯道:“许老大,我正要跟你说呢,原来那匹卧槽马就是……”许显纯一挥手,打断陆超,道:“此时此刻,兵临城下,咱们的部署不能让任何人打乱。他既然是督公器重的人,自有本事,现在是他来配合咱们,而不是让咱们分心于他。等这件事情了结以后,再跟他见面,现在绝不是谈这个的时候。”陆超点头称是。许显纯道:“还记得咱们动手的指令吗?”陆超道:“记得。”

凌云冲下得楼来,走过他们桌旁,朝他们斜瞥一眼,嘴角一歪,轻蔑一笑,见许显纯两眼阴狠,赵小兴脸色忿忿,陆超不动声色。赵小兴凑在许显纯耳上说道:“老大,掷杯为记嘛。”许显纯无声狞笑。 

凌云冲走到朱由检身边时,小声道:“他们已经准备动手了。”若无其事的从容走过,在一旁桌边坐下,朱由检也重新坐下。初九端着酒坛过来,凌云冲挥袖道:“拿走,拿走,这坛酒我不要了,先来几样小菜。”初九假装不知所措,许显纯喊道:“把那坛酒拿过来。”初九趁机端过去,心想:“东厂档头中计啦,老板这计真妙,虚实混淆,他们以为这酒凌公子先抢着要,一定是没问题的。”

朱由检这桌,方正安压低声音道:“现在是生死关头,万一东厂番子先动手,咱们就失去了先机。”程雅言毫无惧色,说道:“谁出手谁就要死,也许咱们一直等待的,就是这个生死决战。既然要来,就让它来吧。”朱由检道:“咱们小心提防,静观其变。”这时,福叔端着凌云冲要的饭菜,已陆续摆上桌来,凌云冲道一声谢,吃将起来。 

许显纯这桌,赵小兴仍旧以银针试探每份食物,谨慎精细,见酒果然无毒,以他老油条用毒高手的经验鉴定,这酒也无迷.药麻药之类,便给许显纯陆超和自己都倒上一碗,酒到嘴边,淳香扑鼻,确是好酒,三个档头都收起了疑心,许显纯更是觉得刚才把这酒坛叫过来,一点没有断定错。

赵小兴和许显纯各自喝了一口,陆超喝了一碗。不多时,任青阳走到大堂来,大声道:“各位客官,敝店店小菜薄,招呼不周啊,各位请慢用。”凌云冲道:“任老板说哪里话,这有瓦遮头,有菜有酒,有吃有喝,有歇有住,哪有什么不周之处啊。五福客栈的字号,可谓是实至名归。”说着向任青阳一笑。朱由检端起酒碗,对任青阳道:“任老板,好酒!货真价实。”方正安附和道:“五福五福,咱们有福。” 

任青阳向他们两人笑了一笑,说道:“客官可真识货啊,咱们五福客栈当然配得起五福这个名头。”说着走去许显纯那桌,并未走近,离有数尺就已开口,故意问道:“许老爷,这酒如何啊?”许显纯随口应道:“淳香味正,确是好酒。”说着正要端碗再喝,忽然陆超捧腹大叫:“这酒,有毒。”

许显纯赵小兴大惊失色,此时都忽觉腹中有异感,以为毒发,“啪!”杯响,东厂众人齐亮刀。程雅言当机立断,拔剑出鞘,纵身一跃,翩然站定,凛然道:“我说过,谁要动手谁就死。”赵小兴怒喝道:“反了你!”许显纯拍案而起,砸了酒碗,阴目环睁,暴怒高叫:“任青阳,你收了我们的钱。” 

任青阳骂道:“你那肮脏污秽的钱,留着给你们几个阉狗买棺材。”赵小兴满腹狐疑,不知自己刚才如何就没有发现这酒有毒,但见陆超提手运气后并没死,猛然明白,原来是中了泻药。许显纯大怒,阴森森地冷笑道:“这趟咱们也无所遁形了,看来咱们也错信了这间大漠野店,到头来这小娘们儿把咱们都给耍了。”话未完,右手一推,运力掀桌。

任青阳一跃跳上,听得一声“接刀!”只见初九破窗而入,扔来一把长刀。任青阳扬手接住长刀,飞身跃下,一刀劈翻一厂役,飞起一脚将他踹向许显纯。此时程雅言长剑直刺,直取许显纯,骂道:“这帮龟孙子早有准备,横竖要打,来吧。”许显纯铁掌如风,迎前往击。朱由检的侍卫吴非大喝一声,杀将开来。大堂里,两帮人马一片混战。 

程雅言锋芒毕露,剑快如电,招招凌厉,剑气极妄,这口气是憋了不少的时候了,大有必杀许显纯之势。方正安箫中剑出,只见寒光一闪,便已削落数个东厂喽罗的脑袋。凌云冲拳脚施展,足有横扫千军的气势。顷刻之间,东厂一干厂役尽数倒在血泊当中。眼下情事危急,已无可挽回,唯有一战,方能突围。

大堂中一片混乱,四处混战,客栈的住客们见到这场面,惊慌四散,即刻跑走。许显纯厉声喝道:“别中计,目标是信王,别让他跑了。”陆超喊道:“我就知道有诈,他们一个也跑不了。”方正安飞身扑到程雅言身边,叫道:“这儿我来应付,你照顾菲菲。” 

程雅言甩开东厂诸人,跃上二楼,身资宛如大雁一般,横掠当空,长剑疾挺,只一招,便将守在门廊周围的一众番子尽数扫落。程雅言急急忙忙正要扑进房中,见赵小兴在刚才混乱中已跑上二楼房间从竹篓中抱起了菲菲,这时已破门而出。她急忙追将上去,赵小兴跑出不远,忽然迎面一阵气场将他重击在地,菲菲被脱手摔出,倒在一旁,叫道:“雅言姐姐救我。”

程雅言一个腾跃,飞奔上前,扑到菲菲身边,抱起菲菲。赵小兴这才见打倒他的是福叔,不禁惊愕非常,眨眼间,福叔反手又是一劈,赵小兴嘶叫着从楼梯上滚下一楼,已是奄奄一息。许显纯惊叫道:“小兴!”福叔走下楼来,一时间,众人都住了手。 

任青阳向朱由检道:“看你的来头绝对不小,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啊。”朱由检道:“我叫朱由检。”任青阳道:“哦,原来是当今皇帝老子的亲戚。”福叔道:“是皇上的同胞弟弟,信王。”陆超道:“咱们要找的人就在眼前。任青阳,咱们知道他们想借你的密道跑出去。事已至此,看来你是不肯合作了?”任青阳冷笑道:“我跟东厂番子没什么可商量的,只有一个字,杀。”转身看向方正安朱由检凌云冲三人,正色道:“你们从这里离开之前,一定要杀光这群阉狗,这个条件怎么样?” 

朱由检笑道:“我想不出个拒绝的理由。”凌云冲笑着,打圆场似的说道:“我倒是有理由哦。”朱由检笑道:“那么,请说说看。”两人对视一眼,一唱一和,凌云冲双手一摊,笑道:“可是我忘了。”任青阳笑道:“我倒没忘,你们要的密道就在那里。”许显纯低身看了看倒在地上不住喘气的赵小兴,道:“也罢,反正咱们手里有个小女孩陪葬,死得总不算孤单。”

走廊上传来程雅言厉声喝问:“你想搞什么花样?”许显纯道:“你看看小女孩的左腿上是不是流出了黑血。”程雅言一惊,叫道:“菲菲!”见怀里的菲菲已经晕了。“初九,帮我看着菲菲。”初九应声跑来,抱住菲菲。 

程雅言一个飞身,跃到许显纯面前,叫道:“快拿解药来!”许显纯道:“可以,但有个条件。”任青阳道:“你以为你真有这个本钱吗?”许显纯看着赵小兴,话外有意的道:“这孩子还太年轻,而且断了一臂,筋脉尽断,以后也是个不能练武的废人,你们就让他安度余生吧。”

赵小兴口中吐着血沫,断断续续的道:“老大,你的恩情,小兴永记心中,渴望来生再报。你要的东西,在我这儿。”说着摸向怀中,“它叫天花,希望你们能永远记住。”说完朝客房一楼方向一掷,大片爆炸,众人卧倒,许显纯陆超趁烟雾迅速而逃。 

凌云冲追出客栈大门,方正安也跟着追了出去,看见许显纯和陆超已跳上马背,凶猛策马,落荒而逃,往月泉镇方向奔去。凌云冲道:“正安,我们上马,就算追上千里也要拿下他们的人头。”

方正安点头道:“追。”两人正要翻身上马,听得背后传来福叔的声音:“不要追了。”凌云冲回过头,道:“就这样放过他们吗?”福叔走近他们,说道:“他还没放过我们呢。”方正安问道:“福叔,你说的那个他难道是?” 

福叔道:“魏忠贤。”方正安疑惑的看向凌云冲,凌云冲解释道:“魏忠贤称病是他刻意放出的假消息,真正是乔装而来,咱们也是昨天才知道的,东厂大军现在已在月泉镇,魏忠贤就混迹在其中。”福叔喃喃道:“今晚会是一个漫长的夜。”说着转身走进客栈,凌云冲和方正安也走了回来。

福叔走到朱由检身边道:“敌人快来了,今晚是我们逃命的机会,天亮时分要挖通密道。”凌云冲道:“刚才跑掉的那两个档头,定是赶去镇上通风报信,东厂大军这下会提前到达,咱们得比他们更快。”福叔道:“不错。大家快动手吧,这一仗,咱们输不得,也输不起。”众人当即行动起来。 

任青阳走到程雅言身边,看着焦急的她,安慰道:“你别担心,跟我上来,我这儿有解药。”程雅言半信半疑,跟着她上到二楼。任青阳道:“你先抱菲菲进屋,我很快取药过来。”

程雅言在房间里,运功推挤菲菲腿上的毒血,又打水清洗了她的伤口。任青阳推门进来,手中拿着一只白色瓷瓶,道:“这是万灵的解药,你信不信我?”程雅言见任青阳眼中诚意尽显,点头道:“信,谢谢你。我相信这药一定有效。” 

任青阳将药给菲菲服下,程雅言道:“你给我表哥吃的也是这药吧?”任青阳一怔,想起当时方正安中了东厂毒箭,自己就是以这药救他活命的,道:“我看他都跟你说过了,我也不必再跟你说这药怎么来的了。”程雅言道:“这药的来历,表哥跟我说过,他还说就是这药解了他所中东厂的毒。”

任青阳道:“那位女大夫,医术之高明,实为罕见。”这时菲菲醒转过来,程雅言欢喜不已,给她盖上铺盖,叫她躺下好好休息。任青阳道:“菲菲醒过来就没事了,现在你可以放心了。”程雅言歉意十足、认真的道:“对不起。”任青阳道:“干吗这么说?”程雅言道:“以前我误会你是一个惟利是图,贪财无德的人,出言刻薄,出手鲁莽,多有得罪,望请原谅,冒犯之处,还请海涵。” 

任青阳道:“闹了点误会,还记在心里?我已经忘了。”程雅言道:“你真的不介意吗?”任青阳道:“一时误会,算不了什么。常言道不打不相识,既然是误会,何须计较?”

程雅言暗暗起敬,道:“嗯!难得你气度非凡不计前嫌,宽宏大量,我真的好生佩服。你的朋友里,我算是其中的一个吗?”任青阳道:“那是当然了,怎么样也少不了你的份儿。”程雅言道:“谢谢,咱们两个今番做个至交的朋友。”两人都笑了起来。 

客栈大堂里,朱由检搬着一块大石头,又大又沉,他跌倒摔了一交,后面搬石头的吴非连忙放下手中的石头,扶起朱由检,道:“王爷,你小心一点。别搬那么大的石头。”朱由检看了看吴非那块石头,比自己搬的这个小一半,大石头应该由两个人抬。

朱由检伸袖擦擦额头的汗水,歇了口气,说道:“每一块都一样,只要挡住生路,不管轻重,都得把它搬走。”说话间,听到一旁有人抚掌而笑,朱由检回过头一看,正是凌云冲,但见他一脸都是汗水。“其志可嘉,只怕有些时候,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”凌云冲说着走到了朱由检面前。吴非走开,去取饮水。  

朱由检站起来,一只手扶住楼梯栏杆,道:“力竭不衰,心志不移,纵使为山九仞,也可一朝而就。”凌云冲道:“但是你要对付的魏忠贤,可比一座山更可怕。”朱由检走近一步,道:“你卧底于东厂多年,应该知道魏忠贤挟帝君以令天下,凡有异己者必遭捕杀,魏阉祸乱朝纲,贻害苍生,恶行累累,罄竹难书。魏忠贤再可怕,也绝对比不上天下千万生灵涂炭、毁在阉党手里的悲惨来得可怕。”   

凌云冲脸色沉重,转头垂下眼眸,面部凝滞着仇恨和愤怒的表情。朱由检愤懑的道:“魏忠贤是一个恶魔,可是让魏忠贤苟且留在世上的人,才是一个不容于天地的恶魔。”凌云冲质问的口吻道:“到底是谁让这个恶魔延续下去?”说着猛然扭过头,直视朱由检。

朱由检道:“你说的是造成东厂肆虐天下?”说着低下了头,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没错,皇兄自然有过,也只好让我这个当弟弟的,给他收拾这个场面,了结这个悲剧,也算是我们朱家皇朝对天下人的一点交代。”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,看了凌云冲一眼,踉跄几步,走到石头边,搬起一块大石头。

凌云冲道:“你真的这么想?”朱由检道:“我已经这么做了。”凌云冲道:“我知道。”走上前去,接住朱由检搬的石头,道:“我帮你。”朱由检一笑,凌云冲也回以一笑,两人一起抬石头,搬到空地处。   

这时方正安和初九也各自搬着石头出来,坐在石头上歇气,凌云冲和朱由检回头正好撞见,朱由检随口道:“没料到我来这里能遇到一等一的能人,像福叔这样的高手竟然甘愿隐匿大漠。”方正安道:“生逢多难之秋,自古英雄本来就是一阕悲歌辗转而成的。”

凌云冲站起身来,向前迈了几步,说道:“隐匿山野,遁迹荒漠,其实不过是与天地同眠,总不用与狼共舞、如履薄冰。”说罢,无奈的笑了两声。方正安见他脸色怅然,站起来走到他身边,拍着他的肩头,表示理解的道:“这些年,我知道你过得很不容易。”   

凌云冲转头看着方正安,淡然的道:“活着,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也未必是一件好事。”方正安道:“看样子,你受了很多委屈。”凌云冲道:“委屈或许不是最难受的,隐忍委屈还要表现出无怨才是最难受的。”

方正安道:“但你总在笑着面对,这实在让我佩服。”凌云冲摇头一笑,道:“有时候,我也有不小心掉下的泪。”说着看向方正安和朱由检,几目相对,他拿起桌上的一碗水,似有意似无意的自嘲道:“别人以泪洗面,我以泪解渴,这倒也不错,真有意思,有意思。”话中溢满了苦涩悲凉之味,说罢,淡淡一笑,一饮而尽。  

拂晓时分,密道刚刚挖通,天色微明,风起大漠,初九朝客栈外观察,叫道:“好象起大风沙了。”福叔屏气凝神,侧耳一听,大惊失色,道:“不是风沙,是马蹄声。魏忠贤的大军就快到了。大家快从密道走,在月泉镇会合。”对朱由检道:“孙将军会到月泉镇和你碰面,你到那里等他。”

朱由检应声点头。凌云冲道:“密道出口在客栈的上风口,绕过一个山包便是月泉镇,正好避开东厂大军的追杀。”朱由检道:“这个位置我记住了。”方正安道:“我上楼去接雅言和菲菲。你们先走吧。”   

方正安跃上二楼,推门而入,见程雅言在一勺勺的喂菲菲喝药,这汤药是任青阳连夜煎好送过来的。程雅言问道:“情况怎么样?”方正安道:“东厂大军已到了,咱们先下楼去。”程雅言对菲菲道:“不用怕,姐姐带你走。”菲菲道:“有雅言姐姐在,我什么都不怕。”程雅言道:“真是好孩子。”

任青阳夺门而入,大喝道:“攻进来了,还磨蹭个嘛。”方正安道:“走!”程雅言抱起菲菲,三人一同离开卧房。任青阳手上抱着那只紫檀木的小箱子,里面放着她母亲的骨灰坛,她刚把父亲送她的那十二只生肖翡翠收拾妥当,也放在了这只小箱子内。  

转眼间,黑骑军铁甲兵,全副武装的东厂战队杀到,只见尘沙漫天,天地的尽头,出现一道黑线。滚滚黑潮渐渐迫近,伴着隆隆的马蹄声,大地开始颤动,东厂大军终于疾驰来到,四散开来,包围了五福客栈。风声中,万箭齐发,骑兵呼啸,响箭起,箭队出,两支马队分从两翼包抄客栈。蹄声、弦响、风啸,乱箭齐发,如暴风而至。客栈里,乱箭横飞,方正安拉着抱着菲菲的程雅言,一边挥剑击落射来的支支飞箭,一面急急奔向密道入口。这时已有东厂骑兵纵马撞开客栈大门杀将进来。

任青阳抄起地上一把剑,飞身一跃,一剑砍掉一个骑兵的头颅。吴非被乱箭钉死当场,朱由检大喊:“吴非,吴非!”方正安叫道:“由检,再不走这密道就白挖了。”福叔刀劈骑兵,厉声令道:“你们快走!快走啊!”刹那间,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,初九举着桌板掩护着朱由检,上面已钉了数支利箭。   

任青阳专心致志地护着怀抱的箱子,生怕摔落,忽的好几支飞箭一齐射来,任青阳闪避不及,眼看就要中箭,千钧一发之际,凌云冲飞奔上前,一把按倒任青阳,躲过箭雨。两人短暂对视,四目相顾,深情不须言。

“噗”的一声,程雅言护着菲菲,一不小心被一支利箭射中肩头,她“啊”的一声大叫,轰然倒地,方正安大惊,一把扶起她,呼喊道:“雅言,雅言,要挺住。”程雅言提了口气,强忍剧痛,血染红了大片衣衫,肩膀上半枝尾羽微微颤动,方正安立刻点了她肩膀手臂的几处大血为她止血,迅速转到她身后,运气提掌,猛击后肩,那支羽箭被迫出体外,钉在墙上。  

不远处,任青阳高喊一声道:“接住!”方正安闻声,伸手接过任青阳抛来的金疮药,大声道:“多谢!”正要上药,又有箭飞射过来,方正安急忙抱起菲菲,拉着程雅言走。

箭雨不住,众人俯身来到密道口,凌云冲对任青阳道:“你带他们先走。”任青阳问道:“那你呢?”凌云冲道:“我……我要去帮福叔一把,咱们稍后跟来。”任青阳望着他点点头。  

方正安扶着受伤的程雅言,小心的给她敷上金疮药,听到任凌两人的对话,于是将菲菲交给初九抱着,对任青阳道:“任老板,请你照应雅言,和初九先走。”

任青阳道:“你又怎么回事啊?”方正安道:“我……我在后面要保护由检。”任青阳扶着程雅言,初九一手抱着菲菲,一手举着火把,先走进了密.道。   

凌云冲方正安朱由检三人很快也走了进来,走了一段,凌云冲将火把交给方正安,道别道:“正安,再见,咱们就此别过。这条密道你们自己走吧。”朱由检道:“正安,你让任青阳先走,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凌兄说?”方正安点头,道:“不能让她知道凌兄身在东厂。”转头对凌云冲道:“你要当心走自己的路。”   

凌云冲道:“放心,我已经走惯了。”方正安道:“千万要记住,不管发生什么事情,一时成败得失,都比不过活着来得重要。”凌云冲道:“你自己也要记住,不管发生什么事,咱们有个不离不弃的约定。”方正安道:“我怎么会忘?”

凌云冲呵呵一笑,道:“希望不久的将来,咱们再见面的时候,让我看到你的方夫人。”方正安忍不住一笑,道:“你这个人都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。”凌云冲笑道:“难道我们要哭哭啼啼的,还是要大义凛然作生离死别状?这一套我受不了。”

朱由检道:“凌兄,再见的时候,你可要手下留情,别让我栽在你这个东厂档头手上。”凌云冲一笑,自信满满的道:“好,这个档头我早晚是当定了。”说完又笑了起来,朱由检也是呵呵一笑。

方正安道:“我们走了。”凌云冲握住他的手,道:“保重了。”方正安拍拍凌云冲肩膀,点头应了,举着火把,和朱由检往前走去,走出几步,两人不约而同回头看看,见凌云冲仍站在那里目送他们。凌云冲向回望的他们挥了挥手,方正安和朱由检转过头,再次朝前走去。 

其时,东厂人马仍在围射客栈,凌云冲走出密道入口,跳了上来,抓起已预备好的炸药,义无返顾的一挥手,炸了密道入口。客栈外,福叔以一敌三,竟然与东厂三大档头打成平手。乔装改扮的魏忠贤隐蔽在一众番子队伍中,示意手下放箭,福叔壮烈牺牲。

许显纯等人昨夜逃到月泉镇,未见到魏忠贤,确如陆超之前所回报的那样,是黄坤带东厂大军到来。许显纯便以自己是大档头兼锦衣卫官职的二重身份自居,令其他二个档头忿忿不敢言。此时,许显纯想先找到凌云冲杀掉,当即急步跨进客栈,陆超随后跟进去。  

许显纯不满的道:“陆老三,你怎么不到外面去压住场面呢?”陆超道:“外面有黄坤,我进来只是为督公找一个卧底的人。”许显纯道:“我也在找,找到了我会通知你的。”陆超不屑的道:“可是我在找的是一个活人而不是一具死尸。”许显纯道:“这么厉害的爆破,你以为他还能够活下来吗?”

陆超哈哈一笑,道:“此人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,何况这也是他的命。”许显纯阴笑道:“难得你这么看重他。我也不希望就这么看着他白白的死掉,好让我再会他一会。”说着径直走去一楼房间附近找寻。陆超则走出客栈门外,找黄坤去了。  

客栈中周遭一片死寂,忽听得有声响,一堆稻草和杂物中,凌云冲两手胡乱趴开,钻了出来,只觉头晕眼花,脚下站立不稳,连吐几口鲜血,余血挂在嘴角上,他头上身上都粘着些稻草,浑身扑满尘土,连脸上也蒙着一层土灰尘埃,许显纯见此人正是凌云冲,惊诧道:“你居然还没有死掉?”

凌云冲稍稍站定,冷笑一声,傲然道:“活着这么好,我干吗急着去死。”许显纯背着手,慢慢走进,阴狠狠的道:“可惜你终究活不过今天。”凌云冲重伤咳嗽,道:“我……我不会死的。”许显纯道:“是吗?”凌云冲道:“当然,因为我是督公派……”话未说完,许显纯一爪掐上了他的喉咙,咬牙切齿的道:“我叫你死你不得不死。”

凌云冲说不出话来,许显纯正用力欲掐他断气,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喝斥道:“住手!”许显纯大惊,因为听这声音正是魏忠贤,掐住凌云冲喉咙的手,大惊之下不由得松开。凌云冲身子瘫软,缓缓向后倒在地上,晕厥了过去。

许显纯直挺挺的转过身,见魏忠贤身边黄坤陆超和数个精壮亲信伺候着,许显纯欲杀凌云冲,没想到魏忠贤居然会亲自赶来,心虚不堪,讪笑道:“督,督公,您老人家怎么来了?”   

魏忠贤大步走了过来,冷哼道:“只怕我不来,还看不到你这场戏呢。”许显纯发慌,掩饰道:“属下只是担心督公您老人家不远千里奔波劳碌有伤贵体。”急忙转移视线,立即指着凌云冲道:“此人跟方正安是同伙的,不杀他必有后患。”魏忠贤道:“但留他一条命,对我将来还有大用。”说着走到倒在地上的凌云冲跟前看了看。

许显纯道:“显纯愚钝,不明白督公话里的玄机。”黄坤和陆超相互对眼,莫名其妙。魏忠贤发话道:“把他抬出去,好生料理。”几名东厂番子应道:“是。把他抬出去。”走来三个番子把凌云冲抬了出去。魏忠贤对三个档头道:“你们给我好好听着,这个人,就是我所安排的卧槽马,知道吗?这一仗打下来,亏他里应外合居功不小,换成你们行吗?”  

三个档头面面相觑,无人敢开腔。魏忠贤又道:“这人能活着就不简单了,可见他有点能耐。我说你们以后多联系联系。”许显纯连声道:“明白,明白。”陆超和黄坤躬身点头。魏忠贤一挥手,三人正要退下,魏忠贤叫住许显纯道:“显纯。”

许显纯急忙站住:“在。”但不敢抬头。魏忠贤道:“我说你耳朵一向最灵,最近是怎么了?什么事儿让你看不清看不明了?”许显纯讪笑道:“也许,也许吧。”魏忠贤道:“东厂,它就是一口金饭碗,今天只要你有耐心干下去,你就永远吃好的喝好的,一辈子吃不完的,知道吗?”   

许显纯勉强装笑道:“督公要我吃多少,显纯就只能吃多少。督公要我吃啥我就吃啥。”魏忠贤道:“嘴溜。”许显纯道:“不敢。”这番说话间,一直低着头。魏忠贤道:“我的意思是,人不能只吃眼前的,多为以后想想,多存着点,等日后有苦日子来了,有东西能傍着你。”

许显纯道:“多谢督公的教诲。”魏忠贤道:“谈不上什么教诲。这点小道理你应该知道的对不对?提醒你罢了。跟我回去。”许显纯道:“是。”盯着魏忠贤的背影,阴森森的面无表情,心中盘算不已。魏忠贤命令东厂大军班师回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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